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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活就像海洋,只有意志坚强的人,才能到达彼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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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道
新的一天对我而言就像是一个节日,自童年的圣诞节以来,我再也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情感。我焦躁不安,却毫不恐惧。我知道,一个重要的日子降临了。我发觉周围的世界变了样,世界在等待,一切息息相关,庄严隆重,就连淅沥的秋雨声也那么美好静谧,仿佛节日里的庄重音乐。第一次,外在世界和我的内心和谐地合二为一,灵魂的节日即将到来,生活也会获得意义。街上的房子、橱窗和行人的面孔都不让我心烦,一切都显得无比自然,完全没有一般庸常事物的乏味感,一切仿佛都在等待,敬畏地迎接命运的降临。幼年时,每逢圣诞节和复活节等重大节日,我起床后看见的世界就是这样的面貌。我没想到自己今天还能看到这样美好的世界。我已习惯活在内心之中,我相信自己已经丧失了对外界世界的感知能力,相信缤纷已随童年而逝,相信若要自由,解放灵魂,就必须放弃那些美好的光彩。而现在,我欣喜地发现,那些美好只是被埋在了阴霾中,自由的人、放弃童年幸福的人也能重见世界的光芒,尝到稚子看世界的深深惊诧。
赫尔曼·黑塞
我常常迫切地渴望解脱,想诚心忏悔,但还没开口,我就知道无法向他们坦白道明一切。他们会温和地接受我的告白,呵护我,为我叹息,却无法真正理解我,他们会觉得我是一时的失足,却不知那就是我的命运。
赫尔曼·黑塞
他似乎在看马头,目光中依然透着那丝深沉、镇静、近乎偏激但又冰冷逼人的专注。我不禁久久打量他,虽然当时只是模糊的感觉,我还是看出了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。望着德米安的脸,我不仅知道那不是男孩而是男人的脸,我还看到了更多,我惘然觉得,那似乎也不是男人的脸。那脸上仿佛有女性的内容,尤其在某一瞬,我发现,那张脸既不属于男人,也不属于儿童,既无沧桑也无稚子之态,仿佛已有千年之久,是永恒的,打着其他时代的烙印。动物们或许有这种面容,甚至树木星辰——我懵懵懂懂,当时的感受也不像成年后描述的这样清晰,但那股感觉是类似的。或许他长得很美,我可能喜欢他,也可能讨厌他,很难说清。我只觉得,他和我们不同,他像一种动物,或一个幽灵,或一幅画,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,但他是不同的,以一种难以想像的方式与我们截然不同。
赫尔曼·黑塞
神父其实也知道我们换了座位——其实每次他见到我,心里都很不舒服,其实他知道我叫德米安,属于‘D',不应该和‘S'的学生坐在一处!然而这种不满却没有进入他的意识层面,因为我的意志反对,我阻止他这样想。每次他觉得座位不太对劲时,就会看着我,开始思索,这位善良的先生。我的策略却很简单。每次我只是死死盯着他的眼睛。大多数人都受不了这样的目光。他们会紧张。如果你想从别人那里得到什么,就出其不意地死死盯住他们的眼睛,如果他此时还不紧张,那你就只能放弃!这样的人不会被你征服,绝对不会!
赫尔曼·黑塞
你也有神秘仪式。我知道,你肯定有一些不愿告诉我的梦。我想对你说的话是:把你的梦付诸生活,演绎它们,为它们建造祭坛吧!这些还不够,却是一条途径。至于你我和他人能否改变世界的面貌,现在还很难说。但在内心世界中,我们必须一日一日地改善世界,否则我们会一事无成。
赫尔曼·黑塞
你不应该沉湎于那些连你自己都不相信的愿望。我知道你的愿望。你必须要放弃这些愿望,或学会正确地去期盼。如果某天你学会了正确的祈求,笃信愿望会被满足时,你就会真的得到满足。但你现在又希望,又懊悔,又害怕。这些你必须学会克服。
赫尔曼·黑塞
过了片刻,我忽然感到他的座位有些异常,那是一种类似空荡或冰冷的感觉,仿佛座位突然空了。这个感觉越来越强烈,终于我忍不住转过了头。我的朋友正笔直坐在那里,态度认真,一如平常。然而他的样子看上去还是和平时不太一样,他的身体中散发着一种东西,某种我所不知的事物正萦绕着他。我以为他闭上了眼睛,然而他的眼睛是睁开的。但那双眼睛没有在注视,没有看的动作,而是呆滞的,它们看的是体内或遥远的什么。他一动不动地坐着,仿佛连呼吸都没有,嘴仿佛是木刻石雕的作品。他的面容苍白,简直有些惨白,仿佛石头,全身最生动的是那簇褐色的头发。他的双手放在面前的长椅上,像物品一样苍白而毫无动静,但却并非没有生机,那双手就像一层包裹在不可见的强劲生命之外的坚实外壳。这一幕让我不禁颤抖起来。他死了!我心里想着,几乎要脱口大喊。但我知道,他并没有死。我死死盯住他的脸,盯着那张石头一样的苍白面具,我感觉到,这就是德米安!平时的德米安,与我同行,和我交谈的那个人,只是德米安的一半,这个德米安会偶尔扮演某一人的角色,让自己合群,为了取悦旁人而加入我们。而真正德米安却正是这个样子,宛如磐石,古老,宛如动物和石塑,美丽而冰冷,死寂,却又充满不为人知、难以名状的生命力。而他身边萦绕的是一种宁静的空虚,是苍穹和星辰之长空,是孤独的死亡!恐惧中,我感到,他已经完全进入了自身中。我从来没有感到如此孤独。我不是他的一分子,无法触及他,天涯海角也没有他离我的距离那般遥远。
赫尔曼·黑塞
“来到这个世上就很艰难。你知道,鸟要费力地从蛋里挣脱出来。你回头想想,问自己,这条路真的那么艰难吗?只是艰难吗?难道它不美好吗?你知道有什么更美好、更轻松的路吗?”我摇摇头。
赫尔曼·黑塞
我开始怀疑自己,看不清自己,我不知道是什么人、什么事导致我四面楚歌,成为孤家寡人。我们在拯救生命吗?或许是。但我觉得有时候我们所做的只是轻微地摧毁生命,或者残害生命,即使它们原本可以如你的生命一般饱满。
加缪
眼下在面对自己不得不说、不得不做的事情的时候,我有所犹豫。这也许是在面对自己使命的时候的某种恐惧。这是我从来没有过的恐惧,现在我感受到了它,或许是因为疲惫,或许也是因为我更清楚地知道,除非因为疲惫耗尽心力骤然倒下,否则让我走下去的要求将无穷无尽。可是,如果没有这种要求的话,我就什么都不是,我的作品也同样会一文不值。
加缪
但我还是需要知道你要去哪儿。我们之间也需要更多简单的幸福,一个正常的未来。在我们努力挣扎的这些阴影和担忧之中,我对你爱的需求也变得越来越迫切,越来越不快乐,这一点无法避免。
加缪
这个世界动荡而疯狂,没有给你丝毫庇护,可是在这样的世界里,你却一点一点地成为我所知道的为数不多的完美存在,高等幸福的见证者,自己平衡的创造者。我因为不可思议的运气得以在你身旁生活,我知道这种平衡的真相,却继续生活在挣扎与痛苦之中。
加缪
现在,我差不多看清楚了,我知道我和你一样。人们的喧嚣,这些野蛮而可笑的仪式的恐怖,生活里的丑陋以及我们被撕裂的对逝者的爱,是的我懂你,而且我理解你的反抗和痛苦。
加缪
我们足够清醒,足够聪明,能够理解一切,因此能够克服一切,我们足够强大,所以可以不带幻想地生活,我们通过土地、头脑、心灵和血肉彼此相连,我知道,没有什么能惊扰我们,也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。在各自的工作和生活中,我们并非孤军奋战。我们可以感受到另一个人的陪伴。
加缪
我们经受了太多的担忧和痛苦,终于可以喘口气了,时不时享受一下无聊的琐事,自由的快乐和动物的游戏对我们大有裨益。你知道我有多想舒展筋骨,活动肩膀,在生活面前无拘无束地大笑吗?
加缪
为了你,我一直表现得像个懦夫。我一直假装什么都可以适应,仿佛我生来就是要成为人和环境的玩物,仿佛我并没有一颗坚定的、忠于自我保持自由的心,一颗为你、为我最爱的人而跳动的心。我时常忽视自己,否定自己最珍贵的爱,否定自己对你的思念,只是为了能够尽可能温柔地为你承受这种命运——而你,你努力地争取平静,英勇地对抗苦难,沉默地面对你无法改变的事情。你把内心永恒的选择隐藏起来,埋在心里,这就是为什么有时候我们眼中的一切都变得黑暗,我们再也不知道自己是谁,拥有什么,我们几乎再也不认识自己了。
加缪
尼姆有高耸入云的巨大斗牛场,有黑压压的人群,有炙烤着公牛的烈日,还有那些公牛。你知道吗,我想我找到了属于我的宗教。它的典礼在阳光与鲜血之中举行。竞赛远非完美。但是有一些激动人心的时刻。这的的确确是一场战斗,尤其是结束的那一秒钟,你会被恐慌和崇高感紧紧扼住。
加缪
可是戛纳,没去之前我就知道会有多让人沮丧,街道,人群,还有我,脑袋空空,毫无生气。每到那样的时刻,我就无比想念你。我好想把头贴在你的脖颈上,感受你血液流过时的脉搏,然后就那样睡着。
加缪
我在等你。我拒绝去数日子,害怕数完后会高兴地眩晕,因为这种眩晕毫无意义。不过我在全心全意地等你,有时候十分平静,有时候却忍不住疯狂。有时候我也会短暂地把你忘在脑后,比方说白天有人找我聊天的时候,或者在刮胡子的时候,或者在我绞尽脑汁构思一个句子的时候,但是下一秒,一股甜蜜、一种轻柔就会涌上心头,让我知道你要回来了。仿佛一只白鸽轻轻落在我的肩头,让我不由得从心底泛起笑意。
加缪
我们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。“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”其中一个含义便是,如果其中一个人离开了,那么另一个人就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。把我们连在一起的不是想象中的或约定下的连接,而是血的连接,是一个人被另一个人创造的连接,是肉的连接。这些连接永远不会被切断,因为我们终其一生只可能遇到一次。在遇到之前人们无法想象这样的连接。但是一旦遇到,他就会知道,正如我知道,在那一刻到来之前,他什么都不知道,也什么都没有经历过。他知道他刚刚发现的是生命最古老的秘密,这一发现值得他忍受出生与成长过程中所经历的痛苦。如果你没有和我感受到一样无法回避的力量,一样的确切,一样的清晰,那么我会孤独地死去。但是如果你感受到了,那么一切就都得救了,我们彼此属于对方。
加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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